天 堂

- - 长 篇 日 记 体 小 说

November 7, 2000
By Soon Tien 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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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三 年 三 月 十 六 日    晴

生 物 , 最 令 我 感 到 丧 气 的 科 目 。 心 里 想 了 多 少 次 要 把 它 搞 好 , 从 高 一 想 到 现 在 , 心 里 种 下 的 志 愿 早 已 发 霉 , 如 今 生 物 还 是 一 塌 糊 涂 。

今 天 我 们 用 了 五 节 课 来 排 演 校 庆 时 演 出 的 戏 剧 , 及 练 唱 主 题 曲 。 戏 剧 的 主 题 曲 是 由 老 罗 作 曲 , 阿 汶 填 词 , 阿 刁 在 编 曲 。 我 们 班 真 是 个 藏 龙 卧 虎 之 所 在 , 同 学 们 个 个 多 才 多 艺 。

这 首 歌 不 错 , 很 不 错 。

只 欠 一 点 点 , 就 会 让 我 有 爽 的 感 觉 。

欠 了 什 么 ? 是 不 是 因 为 近 日 低 落 的 心 情 ?

奇 怪 , 班 上 还 没 察 觉 到 一 种 紧 张 的 气 氛 , 一 种 为 准 备 SPM 而 产 生 的 紧 张 。 很 奇 怪 呵 , 我 们 班 真 可 爱 。 竟 然 一 大 堆 人 为 学 会 活 动 忙 , 一 大 堆 人 为 象 棋 西 洋 棋 伤 脑 筋 , 一 大 堆 人 为 排 演 戏 剧 昏 头 转 向 。 真 是 奇 怪 又 可 爱 的 一 班 , 难 怪 学 长 在 本 班 无 立 足 之 地 。 是 没 有 那 种 滋 润 的 泥 土 生 长 吧 。

不 知 道 我 们 现 在 的 情 形 是 对 是 错 , 是 有 益 抑 或 无 益 , 是 浪 费 时 间 还 是 充 实 自 己 ?

九 三 年 三 月 十 七 日    晴

我 们 上 音 乐 室 练 歌 。

后 来 女 生 下 楼 去 换 衣 , 男 生 在 音 乐 室 内 因 阿 辉 的 裸 身 而 起 哄 。

俐 思 叫 我 控 制 管 管 他 们 , 因 为 我 是 班 长 。 我 和 她 扯 了 一 大 堆 。

“ 孙 - 天 - 洋 , 你 不 要 再 讲 废 话 可 不 可 以 ? ” 我 转 头 , 是 潭 鱼 微 愠 的 眼 神 。 后 来 她 再 讲 什 么 我 忘 记 了 。

过 后 她 们 俩 也 下 去 换 衣 了 。

天 使 的 服 装 , 全 白 , 白 衣 白 裙 。

原 来 女 生 穿 白 衣 白 裙 那 么 好 看 。

可 是 我 发 觉 , 因 那 一 个 眼 神 , 那 一 句 话 , 我 久 久 无 法 释 怀 。 思 潮 起 伏 。

该 狠 狠 怒 骂 自 己 一 顿 。

的 确 应 该 。

是 不 是 心 胸 不 够 豁 达 ?

是 什 么 放 不 下 、 丢 不 开 ?

九 三 年 三 月 十 八 日    晴

有 点 后 悔 , 参 加 了 生 活 营 , 星 期 六 的 吉 他 课 要 延 迟 了 , 星 期 日 的 电 脑 课 要 泡 掉 了 。

算 了 吧 。

看 看 阿 汶 和 阿 田 的 吉 他 弹 得 这 么 好 , 总 是 很 □ 慕 , 不 知 为 什 么 , 自 己 心 里 很 难 过 。

其 实 应 该 感 到 高 兴 才 对 。

难 过 , 为 什 么 , 因 为 自 己 弹 得 不 好 ?

是 的 , 我 想 , 有 点 自 卑 , 很 自 责 , 又 自 怨 。

都 是 自 己 的 事 。

压 力 何 来 、 压 抑 何 来 、 难 过 云 云 何 来 、 不 快 云 云 何 来 , 全 都 是 自 己 给 的 。

绝 ! 以 后 我 的 文 字 中 最 好 不 再 有 Y 。 ( 怎 么 又 提 到 Y ? )

见 月
我 频 频 抬 头
见 月 于 黎 明 前
想 寄 梦 于 清 冷 的 广 寒 宫
嫦 娥 寂 寞 只 不 过 是 神 话
吴 刚 和 西 绪 福 斯
都 荒 谬 地 持 续 着 荒 谬
每 每 思 及 每 每 伤 及
昨 日 一 切 如 月 的 虚 幻
我 若 有 拳 拳 若 能 及
我 当 挥 拳 击 破 月 中 的 昨 日
至 于 明 天 所 谓 展 望
只 不 过 是 一 脑 子 的 空 诺
我 当 如 何
当 追 随 夸 父 的 步 伐
抑 或 顺 流 而 下 到 桥 头
当 水 不 流 风 不 动
我 是 否 枯 坐 到 老

九 三 、 三 、 十 八 夜

九 三 年 三 月 二 十 四 日    天 晴    星 期 三

我 又 停 了 好 多 天 没 写 一 大 堆 文 字 了 。

学 校 放 假 一 个 星 期 。 星 期 六 , 放 假 的 第 一 天 , 参 加 了 廿 四 节 令 鼓 集 训 营 。 获 益 不 浅 , 最 高 兴 是 那 次 的 “ 诗 鼓 之 夜 ” , 有 傅 老 、 游 川 、 周 金 亮 、 张 盛 德 、 陈 雪 风 、 小 曼 、 傅 兴 汉 。 诗 兴 与 鼓 魂 激 荡 。 集 训 营 完 毕 后 , 搬 鼓 回 循 人 。 假 期 的 首 三 天 就 这 样 过 了 。

星 期 二 , 租 了 两 个 带 回 家 看 , “ 武 状 元 苏 乞 儿 ” 和 “ 新 流 星 蝴 蝶 剑 ” 。 不 错 不 错 。 至 少 没 有 “ 花 田 喜 事 ” 那 股 令 人 作 呕 的 Cheap 感 , 令 人 厌 恶 万 分 的 剧 情 。

喜 欢 “ 新 ” 片 的 造 型 设 计 和 气 氛 , 很 古 龙 式 的 。

今 天 一 早 去 YMCA 打 网 球 , 和 量 杰 、 伟 韬 、 勇 龙 、 阿 廉 、 浩 诚 。 过 后 去 民 众 图 书 馆 还 及 借 书 。 借 了 两 本 温 瑞 安 的 书 , 以 及 一 套 共 十 本 梁 羽 生 的 “ 狂 侠 、 天 骄 、 魔 女 ” 。

十 二 点 正 午 去 Kota Raya , 遇 见 阿 刁 、 阿 田 、 Lili , 又 遇 到 待 诗 , 说 是 约 了 去 金 河 看 一 点 场 “ 方 世 玉 ” 。 后 来 Bolok 从 “ 机 场 ” 下 来 , 我 又 上 楼 到 机 场 找 到 荣 宗 、 大 咪 、 阿 汶 、 建 德 。 阿 田 、 阿 刁 、 Lili 、 荣 宗 又 说 不 要 去 看 戏 了 。 其 时 建 德 在 机 场 还 没 下 来 , 于 是 剩 下 我 们 五 个 人 去 Rex 看 了 “ The Last Mohigans ” , 散 场 后 见 到 建 德 , 原 来 他 后 来 赶 来 自 己 买 票 进 场 看 。

回 到 家 有 点 头 痛 。

( 是 记 了 这 一 堆 流 水 帐 的 关 系 吧 )

后 来 ( 回 家 前 ) , 我 们 六 个 人 去 Mcdonald 顶 层 makan 。 第 一 次 吃 快 餐 吃 得 汗 流 全 身 。 真 闷 热 。

没 有 变 , 大 家 都 没 变 , 大 咪 还 是 这 样 搞 笑 , Bolok 还 是 一 样 , 建 德 、 阿 汶 也 一 样 , 毕 业 后 会 不 会 也 一 样 ? 还 有 待 诗 也 一 样 , 笑 起 来 上 下 两 排 皓 齿 尽 显 , 以 及 嘴 角 两 个 小 梨 涡 。 我 说 她 的 笑 嘴 像 被 咬 了 一 口 的 汉 堡 包 。 大 咪 说 那 么 Bolok 不 是 以 后 天 天 吃 汉 堡 包 ? 我 笑 说 还 要 加 番 茄 酱 的 。 那 是 口 红 。

临 走 前 , 阿 汶 和 我 把 水 草 一 根 根 连 接 在 一 起 , 插 在 杯 子 里 。 不 知 谁 说 我 们 够 缺 德 的 。

我 瞥 见 有 个 Waiter 在 收 拾 我 们 的 残 局 。

断 诗
诗 断 了
因 我 常 醒 在 最 冷 的 五 更
担 心 昨 日 未 完 成 的 功 课
恐 惧 明 日 将 面 临 的 考 试
也 常 卷 在 岁 月 的 湍 流 中
迷 惘 于 童 年 的 流 失
迷 茫 于 成 长 的 将 来
从 少 年 的 第 一 场 雨 写 起
如 今 我 不 知 如 何 续 写
虽 雨 仍 下 , 梦 仍 时 有
可 是 我 脚 步 渐 远
岁 月 单 程 道 不 能 退 票
我 不 知 该 以 什 么 入 诗
该 以 什 么 音 符 奏 起 我 的 生 活
一 字 一 字 的 诗 篇 有 一 天
那 支 秃 笔 会 否 从 此 沉 默
哭 不 成 也 笑 不 出

九 三 、 三 、 廿 四

日 记
我 牵 肠 地 挂 念 着 夜 晚 的 校 园
有 马 来 西 亚 的 星 空
赤 道 上 的 月 亮
舞 不 成 的 柳 条
愁 不 成 的 池
我 们 的 笑 语 荡 漾 在 日 光 下
月 色 下 却 凝 成 思 念
没 有 相 识 的 夜 晚
我 独 望 天 际 最 亮 的 星 星
想 像 成 最 美 丽 的 眼 睛
即 便 枕 我 以 一 席 水 泥 地 吧
我 仍 以 最 落 拓 的 卧 姿
将 夜 晚 的 校 园 摄 入 记 忆
是 个 少 年 的 夜
是 个 赤 道 上 少 年 的 夜

九 三 、 三 、 廿 四
四 年 前 初 一 寄 宿 的 夜 晚 , 我 置 身 于 夜 晚 的 校 园 , 晕 黄 的 灯 光 和 月 色 荡 漾 的 池 水 。
多 年 后 的 今 天 仍 异 常 挂 念 、 眷 念 着 。 终 于 有 机 会 在 生 活 营 时 , 重 见 夜 晚 的 校 园 , 和 风 雨 的 宿 舍 夜 … …

误 恋
枯 候 者 的 身 影 最 孤 独
拉 长 槌 扁 于 街 灯 下
无 良 的 夜 晚
护 送 凉 飕 飕 的 风
把 苦 候 者 的 渴 望
风 化 成 月 蚀 的 夜
是 否 背 弃 诺 言
是 否 让 我 日 久 生 情
恋 上 街 灯 一 丁 点 的 温 暖
是 否 让 月 亮 戴 起 黑 纱
向 我 纯 属 美 丽 的 误 恋
宣 判 死 刑

14 - 4 - 93 夜
我 会 从 床 上 爬 起 身 , 按 亮 灯 , 写 下 躺 下 时 的 一 丝 丝 灵 感 。

希 望
不 是 每 个 人 都 有 梦 想
不 是 每 个 人 都 有 方 向
当 公 式 和 教 条 充 塞 心 头
生 活 变 得 有 点 行 尸 走 肉
不 是 每 个 人 都 能 看 透
不 是 每 颗 心 都 能 出 走
当 昨 日 和 前 日 来 不 及 回 首
今 日 已 变 成 过 去 不 能 回 头
是 什 么 让 所 有 的 热 情 不 见
是 什 么 令 可 伶 的 □ 吐 丝 作 □
或 许 有 一 天
真 正 的 太 阳 会 出 现
在 我 年 轻 的 岁 月 里
出 现 了 新 的 改 变
从 此 乌 云 不 见
踏 出 的 每 个 脚 步
都 是 充 满 希 望 的 实 践

九 三 、 四 、 十 七 午 后

生 日 ( 写 给 四 月 二 十 日 生 日 的 我 )
我 的 生 日 只 有 一 天
一 生 一 世 只 有 一 天
那 天 我 赤 裸 裸 地 来 到 世 间
不 知 道 有 前 世 不 知 道 有 来 生
( 只 知 道 有 今 天 只 知 道 有 明 天 )
年 年 岁 岁 岁 岁 年 年
( 月 复 一 月 年 复 一 年 )
世 界 转 变 我 也 改 变
喜 怒 哀 乐 过 了 一 十 七 年
得 到 了 很 多 失 去 更 不 少
十 七 年 后 的 同 一 个 日 子
不 再 是 哭 哭 啼 啼 的 出 世
( 我 必 须 完 完 全 全 的 入 世 )
十 七 年 后 的 同 一 个 孩 子
不 再 像 从 前 那 般 不 懂 人 事
( 我 必 须 认 认 真 真 的 待 人 处 事 )
为 什 么 会 有 人 庆 祝 生 日
是 不 是 要 纪 念 初 生 的 天 真
为 什 么 生 日 有 那 么 多 次
是 不 是 每 次 都 是 新 的 开 始

18 - 4 - 93 晨 近 午

九 三 年 四 月 二 十 日    我 的 生 日

今 早 校 车 来 到 校 门 口 , 我 看 见 有 另 一 辆 学 生 车 停 在 门 口 , 暗 忖 : 是 否 就 是 我 的 第 一 份 生 日 礼 物 , 像 三 年 前 细 雨 纷 飞 的 那 个 早 晨 一 样 , 只 是 主 角 换 了 人 ?

哈 , 果 然 , 她 就 在 我 几 步 之 前 下 了 车 , 但 我 并 没 有 跟 在 后 面 , 因 我 走 的 是 另 一 条 路 , 后 来 我 们 在 楼 梯 间 相 遇 , 我 在 上 面 , 望 下 去 眼 镜 片 后 面 的 明 眸 , “ 哈 罗 ” 我 说 的 , 有 点 笑 意 。 “ 嗨 , 早 - ” 笑 笑 , 手 上 捧 着 书 本 和 厚 厚 的 一 叠 纸 。 没 有 再 说 什 么 。

那 已 经 够 了 。

直 到 上 华 文 节 郑 老 师 给 了 我 一 个 意 外 的 惊 喜 。 她 请 几 位 同 学 上 台 讲 讲 他 们 要 告 诉 我 的 话 , 关 于 我 的 生 日 。 阿 严 、 阿 龚 、 家 兴 、 阿 汶 、 银 河 、 慧 敏 、 潘 婷 、 音 璁 、 老 罗 、 Kimia 、 森 锋 、 阿 辉 。 阿 辉 竟 然 爆 出 那 晚 在 我 家 过 夜 , 和 Uncle 及 Bear 泰 一 起 看 周 慧 敏 影 集 的 事 。 哈 哈 哈 … … !

阿 严 还 唱 了 一 首 歌 , 后 来 下 课 后 我 答 应 她 生 日 时 也 唱 一 首 歌 给 她 听 , 希 望 老 罗 赶 快 作 好 我 那 首 歌 。

潘 婷 请 我 吃 苹 果 。

Bolok 和 大 咪 要 揪 我 下 楼 , 是 规 矩 , 他 们 说 。

和 慧 敏 在 走 廊 相 遇 , 握 手 道 贺 。

郑 老 师 又 在 办 公 室 祝 我 生 日 快 乐 。

后 来 潘 婷 跟 我 说 这 件 事 她 是 幕 后 主 谋 , 我 说 : “ 你 怎 么 知 道 ? ”

话 说 出 口 才 知 道 、 发 觉 讲 错 了 。 哈 她 当 然 知 道 啦 。 真 笨 。 她 笑 着 讲 不 出 话 。

阿 松 问 我 最 近 有 没 有 写 , 我 告 诉 他 我 写 诗 。 又 问 我 明 年 读 不 读 高 三 , 我 说 我 读 的 , 他 问 后 年 怎 样 , 我 指 指 黑 板 , 黑 板 上 写 著 要 造 句 的 成 语 : 思 前 想 后 、 思 潮 起 伏 … …

丽 芬 拼 命 跟 在 我 后 面 讲 生 日 快 乐 … …

第 9 节 排 桌 椅 准 备 考 场 。

过 后 我 坐 在 风 扇 底 下 乘 凉 边 看 Tambahan 习 题 。 于 琳 就 在 前 面 一 副 笑 脸 祝 我 万 shi 如 意 , 包 括 考 试 的 “ 试 ” 及 其 他 别 的 事 。

拾 我 的 牙 慧 , 因 为 华 文 节 最 后 轮 到 我 这 个 兽 猩 公 讲 话 时 , 我 说 了 个 愿 望 是 希 望 我 万 试 如 意 。

看 来 实 现 这 个 愿 望 有 些 困 难 。

夜 听 “ 唐 朝 ”

九 三 年 四 月 廿 三 日    年 中 考 第 三 日

秋 雨 中 的 铃 声
常 自 我 梦 中 响 起
雨 落 秋 季
下 在 少 年 最 断 肠 的 时 候
一 潭 池 水
却 笑 成 无 数 个 梨 涡

今 天 考 试 时 下 雨 , 天 色 阴 暗 , 仅 靠 日 光 灯 维 持 光 亮 。 我 很 喜 欢 这 时 的 气 氛 。

考 完 后 仍 下 著 大 雨 , 在 湿 滑 的 走 廊 遇 见 紫 慧 , 好 久 没 见 到 她 了 。

幸 好 有 伞 , 但 也 溅 得 一 裤 子 湿 漉 漉 的 。 不 知 别 人 怎 样 呢 ? 这 样 的 一 个 雨 天 。

( 二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