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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路 王立中
午餐後，去公園散步，以助消化。經過極限運動公園，見一老翁坐在公園外牆與人行道之間的蔭涼矮牆上休息。筆者路過時，他慌忙站起，顫抖搖晃地向我走近。年歲在九十上下，顯然中過風。我停下腳步，等他問話。
老翁說迷了路，不知往哪走。我以為他家就在附近，於是問：「您住哪兒？」他結結巴巴、口齒不清地答道：「住新豐，想回家。」手還不停地抖動。筆者旅美三十四年，六年前才返台。此後住過中壢、桃園，南邊去過楊梅，北邊到過台北。聽過新豐，不過是在五十年前。連新豐在哪都不知道，叫我如何幫忙他。我問他：「誰帶您來的？」他將右耳向我湊近，並曲右掌置於耳後，表示重聽，未能聽清我講的話。接連幾個問題的反應都是這樣的表情；想交給警察處理，但不見警車經過；他可能已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足以信賴的人詢問，我若丟下不管，他不知需再等到何時；只好幫忙幫到底。想想他可能有免費乘車證，到桃園車站下車後，自己亂走，才會迷路。於是我問：「您會坐公車嗎？」這下他聽懂了，答會並問我如何去火車站。這樣變得好辦多了。我說直走到路口，向左轉，再走五分鐘即可看到火車站。他道謝而去。
回家查地圖方知新豐鄉在新竹縣北端，那位老翁可能因家中悶熱，想出外避暑，結果從新豐坐車到桃園，下車後迷了路，不知往哪走，心急如焚。老年人的腦筋原本就不靈光，情急之下，常無法將原委有條不紊地說明清楚。聆聽者需有耐心，安撫對方的情緒，讓他知道你在幫忙他，自己也才真的幫得上忙。此時，我心中期盼著，老翁可以安全返家。
(原載於二〇一八年六月十九日《中華日報》副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