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樂.古樂器.古樂團

2001.6.6柏林愛樂廳:Sir Simon Rattle指揮Orchestra of the Age of Enlightenment演出Mozart39,40,41號交響曲

  聽完這場音樂會後,我想看看樂評如何寫它,結果一查之下三家報紙都有樂評,頗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道是樂團、指揮或曲目特別有意思的緣故。

  這個以古樂器來演奏十七、十八、十九世紀樂曲(包括Verdi, Mahler, Bruckner!)的英國樂團,九年前開始聘Frans BrueggenSimon Rattle為客席指揮,後者將接任柏林愛樂的指揮。

  從曲目的安排可看出,Simon Rattle企圖把這三首Mozart於兩個月寫成的交響曲當作相互連貫的作品,在兩篇樂評中都提到了「連篇作品」(Zyklus)一詞。將三首交響曲連續演奏時,E大調交響曲恢宏的導奏作為此三曲的「楔子」自然很夠份量,而C大調交響曲富有華麗對位的終樂章,則有「壓軸」的意味。樂評中並提到,Simon Rattle在終樂章該反覆的地方都有反覆,此一睿智之舉的效果是,繼之的尾聲猶如高倨於三首交響曲的一頂皇冠。

  這頂皇冠在許多書中都有分析,因為它有五個獨立聲部同時出現!說實在的,當晚我只聽到很多音絞在一起......這讓我聯想到,在Mozart一些歌劇的終曲中,也常常是眾聲喧譁,各歌手以最急板的速度口呼「瘋癲!混亂!」.....MozartC大調交響曲的終樂章用了五個主題,每次同時出現一個、兩個或三個主題,在進入尾聲前都還可以將各聲部聽得很清楚(我想,Mozart對於聽眾真的很照顧),但尾聲中忽然變成五個主題對位(四音動機在低音部咕噥著「Credo, credo」,上面另外四個聲部好似兩對活潑的情人),似乎真有點「瘋了」。在當晚的音樂會中,我的感覺是,也許Mozart要傳達的正是那種opera buffa終曲「瘋癲、混亂」的效果,而不是真的要聽眾把五個聲部都聽清楚,這種在尾聲以忽然高度複雜的對位來製造高潮的手法,在其f小調管風琴曲也可以看到,在這些尾聲裡面,Mozart未嘗沒有炫示對位技法之意,不過這些聲部繁複的音樂為時短暫,聽眾很快就可以鬆一口氣了,同時曲子也告結束,這樣的設計真的能令聽者有一種暢快之感!音樂學者Rosen說古典樂派的交響曲是為大眾而寫,我想Mozart真的有照顧到一般人的聽音能力,是瞭解聽眾的好作曲家。

  雖然樂評中提到樂手的技巧微有瑕疵,不過使用古樂器本來就有些發聲上的困難,像法國號聲音最怪,不過已經非常令我佩服了,因為那是沒有閥鍵的Naturhorn,更何況Simon Rattle是採取偏快的速度。

  註:此終樂章揉合了賦格與opera buffa,這是dtv的音樂學小冊說的,我深有同感。四音動機典出宗教音樂(原來的歌詞是CREDO),這是我從一本研究莫札特交響曲的書中看到的。

2001.5.27 直笛音樂會

  剛剛慕名去聽古樂音樂會,直笛演奏家Marion Verbruggen與大鍵琴演奏家Mitzi Meyerson都是當世高手,以至於我提前半個小時到場卻被告知:票賣光了,後來才運氣好撿到票...

  前三首都是十七世紀的音樂,其中Matthew Locke(1621-1677)的曲子真是令我一見鍾情,後來打聽一下,才知此人在當代就被視為怪人,大概我真的喜歡有點怪怪的美吧。下半場為優雅的法國古樂,Mitzi Meyerson彈的Francois Couperin(1668-1733)真是個人風格強烈,既是專家且是天才,我不禁想,就算閉著眼睛大約可以分辨出這就是Mitzi彈的。

  最後一首曲子給聽眾帶來驚喜,因為來了一個大提琴高手。此人在中場休息時跟我聊到「太極」,自己在那裡講得很有興趣,沒想到她是在HdK的巴洛克大提琴教授。

  Marin Marais(1656-1728)以西班牙舞曲主題譜寫的Passacaglia(32變奏),節奏感與炫技帶來整晚的最高潮,其實我都在注意大提琴,真是聞所未聞的功力與音樂性!倒是直笛有點怪,後來聽說此曲原來是寫給Gamba的。

  在柏林聽過許多直笛曲,在現代直笛音樂中,有的學尺八(學得很像)、有的嘗試從別的洞吹,電台中還曾播放直笛吹的【流浪者之歌】,然後馬上跟Mutter拉的小提琴作對比......都很厲害啦,不過今晚的直笛古樂才真的讓我被感動到,簡單的樂器與普通的語言,音樂竟是如此的成熟與深刻,超乎想像!

  台灣L教授說世界上沒有人把傳統樂器拿來演奏新音樂,從為直笛、大鍵琴等樂器寫的新音樂來看,事實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