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群黨」中的次性別
一些「飛女」正傳
陳綺媚
「飛哥跌落坑渠,飛女睇見流
眼淚...」
不論從飛女到油脂妹,從魚蛋
妹到靚妹仔,抑或從Wet妹到老
泥妹,在被指「出來蒲」的少女,
其形象都離不開「三陪」腳色--
陪哭、陪玩和陪上床。假如大家都
相信「青年」相對在成人世界中位
置邊陲,而「邊緣青年」相對「有
為青年」沒有位置,那麼,在所謂
「青年群黨」中,少女的地位和所
獲尊重的程度,更加慘不忍睹。
這種比「人」(直接點就是男
人)次一等的地位,反映了社會上
主流的青年觀和性別觀,也可以說
是穩固地展示了女性在任何組別中
通常都處身不利的位置。縱有所謂
青年服務和青年研究,但對這些由
被歧視到忽視的「靚妹」來說,只
不過在維持和強化現有社會對她們
的負面標籤和性別定型,無助於理
解其受到的性別壓逼及剝削,特別
是鮮有人正視她們在似有還無的生
活選擇中所面對的性別歧視,與及
在組群互動中生產和再生產的性別
次文化。
西方社會中的青年越軌和犯罪
的次文化研究,曾幾何時已被詬病
為性別盲。這些想當然以男性為
本、為參照的分析,全完忽略了組
群中性別間所存在的權力差異,這
些不平的權力關係和權力分佈,特
別彰顯於組群中約定俗成的規範,
語言及互動。本地對群黨次文化的
研究,也有對其性別差異的論述作
出批判,但對在組群中的少女所普
遍扮演的從屬角色或邊際地位則絕
少反省。當然,許多少女認同自己
在組內的從屬地位並非與生俱來
的。女性從少在家庭、學校等重要
的社教化場地認識到自已的女性身
份及被期望的角色,也同時內化了
女性在社會上的從屬地位。女性特
質和性別定型不斷被認定及強化,
男尊女卑的位置變成生活階模。遺
憾的是,這種成人社會上一面倒的
意識形態和文化,在被視為越軌、
反對和挑戰成人世界的「邊緣青
年」組群同樣被認定和強化。
縱有所謂青年服務和青
年研究,但對這些由被
歧視到忽視的「靚妹」來
說,只不過在維持和強
化現有社會對她們的負
面標籤和性別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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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外展社會工作對象的組群為
例,許多少女在男女混合的組群中
明顯地位低微,而她們受重視程度
的大小只能繫於其男朋友在組內的
地位或者是外貌。組群規範中量度
成員個人價值和聲譽的工具和標準
也有明顯的性別差異:男性在於其
能突出男子氣概而女性則被要求保
全女性氣質和性聲譽。有趣的是,
當少男的性聲譽和地位可以在多次
換伴的過程中獲得提昇的同時,少
女的情況剛好相反,愈多的換伴和
性經驗,只會令少女蒙上更大的道
德標籤和指責。西方學者Sue
Lees指出,少女的性事往往受到
公眾的監管和備受裁判,透過低眨
性語言辭彙(勾三搭四、淫賤、墮
落、cheap、公廁...)醜化其聲譽
和建構其不道傯的形象,以行使對
女性的控制。事實上,社會上長久
以來對少女在在性事方面的控制一直
存有雙重標準:缺乏性經驗或表現
矜持的,人多被譏笑為「無知」、
「扮純情」、「性冷感」;爭取主
動、同性愛或性經驗相對豐富的則
被指為「淫亂」、「顛三倒四」,
總之是缺乏作賢妻良母「應有」的
條件。這種雙重的道德指控正正彰
顯了組群中男女的不平等地位。
女性作為性對象的觀念在組群
次文化中亦表露無遺,女性的出現
往往只視為滿足男性的追求和性需
要。「為哥死、為哥亡」的論調雖
已非絕對,但少女對擁有男性憐愛
的渴望,以及以其性吸引作為衡量
個人價值的指標仍是主導觀念。
「待溝少女」成為了少女的身份認
同,性(sex)在標誌著衝擊成人
性禁忌文化的青年組群中仍是壓逼
女性的工具。少女一方面飽受「人
盡可夫」的道德指控,另一方面也
被逼忍受男性不斷的性剝削和性騷
擾。比方,組群中的少女經常成為
話題和調戲的主角,對於沒有固定
伴侶或男性「蔭庇」的女性組員,
被性侵犯和「揩油」的機會更加
大。部份少女對此敢怒而不敢言,
部份也許欲拒還迎地面對,而部份
則毫無選擇地接受以所謂女性特質
來獲取小利,把身體和性視為工
具。被「抽水」則變成一種不成文
的交換條件,這樣少女原有的性主
權愈發被埋沒、被扭曲。大眾一味
慨歎少女自甘墮落之餘,對現象後
展示的性別壓逼和權力差異卻視若
無睹。
如果少女不能夠在「青少年群
黨」中恢復應有的位格,「群黨」次
文化研究仍然是無性別分野,青少
年「問題」和「需要」仍然是百分
百沒有性別分歧,我們的「飛
女」、「靚妹」和「邊緣少女」仍
會是隱形的一群,永遠屬於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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