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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女流》,第二十二期, 一九九七年八月,新婦女協進會)

政治

當然是女人要讓路!?

李偉儀

九六年十二月,新婦女協進會舉辦 了「婦女跨越九七研討會」,當中讀者 洪雪蓮預視回歸後婦運形勢將是困難重 重,婦女議題因會被建制內外的政治人 視為「非政治化」而遭邊緣化。現香港 已回歸幾近兩個月,究竟講者的預測是 否確切?相信從七月一日支聯含遊行尾 聲時所發生的群眾與支聯會義工衝突事 件和及後劉健威、司徒華在明報所刊登 的四篇文章可見端倪。

解讀劉健威與司徒華-究竟 是誰在製造鬧劇?

七月十日明報刊登了劉健威七一 民運遊行鬧劇一文。劉對群眾「不服 從」支聯會極有微言。其中一段跟「女 權分子」有關的是這樣寫:「在眾人的 責問下,一位女子說,她是一個女權組 織的成員,原打算以百樂戲院則作起點 遊行,但支聯會用了同樣的地點,她們 要求合辦,被支聯會拒絕了;她們再提 出在大會中談婦女問題,也被支聯會一 位領導否定了......所以他們才有這次行 動」。

數天後,明報又刊登了司徒華就刊 文作回應的三篇文章,在其中兩篇《必 須澄清的一面之詞-答某女權組織和先 驅社》及《誰要誰讓路》中,司徒華表 示了他對「某女權組織」的強烈不滿: 「從井裡打出兩桶水,趕著挑回家煮 飯、洗衣、洗碗碟。有人走來,說要與 你「合辦」,把幾瓶葡萄酒放進桶裡, 一起挑回去。假如你拒絕,她就說你看 小她,要她讓路,把她邊緣化,使她無 立足之地。這是什麼道理什麼邏輯 呢......七月一日,有二十四小時;香港 雖小,還有很多街道。為什麼一定要與 支聯會合辦遊行......到底是誰要誰讓 路......即使該女權組織,事前確曾向我 提出種種要求,我們就要全單照收去接 納嗎?不接納我們不能接納的要求,就 要去干擾•衝擊嗎?這是講道理的 嗎?』

當日我也參加了七一遊行,目睹群 眾與支聯會義工的衝突以及後來群眾圍 圈討論。可是就所見所聽的跟劉的完全 不一樣。當日在群眾組成的圈子中並沒 有一位如劉所說的「被支聯會拒絕合辦 而搞事的女權組織成員」。在男義工的 語言暴力籠罩下,敢發言的女性根本寥 寥可數,只有幾位女大學生表達了她們 的意見。其中一位女同學拿著大聲公憶 述她所知的一件事,相信她就是劉所 「創造」出來的女權分子。她說:「另 類回歸聯席曾要求與支聯會合辦七一遊 行,但支聯會的一位頭目認為在回歸第 一日,爭取民主、自由、法治才是最重 要的,該頭目認為另類回歸聯席關注的 議題像婦女議題等,非關痛癢,在其他 時候也可以搞。結果聯席只好讓路給支 聯會,改在六月卅日自行舉辦另類回歸 活動。」接著的便是該女同學認為在七 一這大日子,民間議題應多元化,支聯 會不應太小器,理應與其他民間團體合 辦,讓七一議題更豐富,港人意願更能 多元地表達出來。好端端的一段說話, 為何聽到劉的耳裡,愈扭曲成另一回 事?是否在劉的心目中敢於說話的就是 女權份子?不合作的就是女權份子?另 類回歸就只有婦女議題?

事端雖是由劉所引起的,但不表示 司徒華沒有錯失。從司徒華/支聯會 的論點中,實可窺視「社運大佬」的 獨裁男本心態,以及他對婦運作民間社 會運動一環的忽視。

對婦運邊緣化問題的思考

在社會運動中,婦運被邊緣化向來 是司空見憤的事。像上述的例子實在屢 見不鮮。如我在六月卅日那天,參與另 類回歸聯席在遮打花園舉行的「大笪 地」,擺了一個婦女攤檔。在短短三兩 小時中,接受了男學生、男社運家和男 記者的訪問。正確來說,是不斷受著他 們的質疑:「為何妳們這些檔的女性, 在回歸大日子還老是談著婦女問題?今 天不是談民主才配合場面嗎?妳們只顧 談平等機會、派避孕袋,不覺得是離了 題嗎?」此外,在普遍論述中,視婦女 勞工間題無異於一般勞工問題,甚或認 為婦女失業不是大問題,均表現了社運 中婦女問題被邊緣化的情況。

「社運大佬」狹隘定義民主及其對 婦運的理解是造成婦運邊緣化的主因。 他們普遍認為「民主」只局限於民主政 制,政制中又以「政治」先行,因為他 們覺得民主好、政治好,一切便自然 好。此外,他們也缺乏對女性主義者所 提倡「個人就是政治」的理解,認為婦 女事、家中事只屬私有範疇,談不上是 一種革命,一種反權威運動。由此在社 會運動的過程中,婦運經常被視為次 要。民主派在議會失勢,更進一步鞏固 婦運應放一旁的觀念。

女性主義者面對這劣境應如何自處 呢?是否單方面執抱「個人就是政治」的 信念就成?在現實環境中,女性參政風 氣尚未普及;參政的女性也未必有女性 主義的醒覺,相信在九八年選舉中這情 況並不會有所突破。民主派的「大佬」縱 使能重回建制,他們又其的能夠充份跟 婦女團體合作嗎?婦女議題能得到合理 重視嗎?筆者在這方面並不樂覜。唯望 在往後的議會中,有更多女性能在建制 內改變政策,改變社會資源分配。否則 婦女及婦女團體則只好在建制外多想一 些民間抗爭路向,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