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忘我師」之三		  黃暖雪  98-99 6A

    萬籟俱寂，整個城市像沉睡了的，剩下我還不得入夢。我告訴自己
許多遍：要接受現實，得面對自己在會考的失敗。可是我還是睜著眼，
視線一片迷糊，似有萬念俱灰之感，我活著可以做什麼？又為甚麼而活
呢？為了考試嗎？有誰能夠告訴我？

    突然，房內電話響起來。「……鈴……鈴。」唉！我無奈的接聽。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柔和的聲線：「雪雪！還未睡吧？我是陳老師呀！」
這把親切的聲音，使我剛收乾的淚水，再次決堤而下。帶著嗚咽的我說：
「陳老師！我不能升讀原校了。」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句：「傻女！
好的學校多著呢！別哭！陳老師知道妳是乖孩子，妳很快便會結識許多
新朋友，成為老師的新寵兒。」「但我想繼續做您的寵兒呀！」我嚎哭
起來，情緒不能平復。

    的確，我是喜歡做陳老師的寵兒，我捨不得離開她。縱使只和她相
處兩載，但她已成為我的良師益友。她是我唸會考班時教我中國語文科
的老師，我和她的關係從寫週記開始。我是個好弄文墨的人，所以每次
寫週記時，總愛隨心所欲，盡興之所至而寫，題材包括學校的瑣事，內
心的感情問題，和對人生的探求等。而每次派回我的週記後，陳老師定
會有整頁紙的回應。後來，我們會約定小息或放學時間短談。她會細心
聆聽我的心事，分享她的經驗，告訴我她的故事。漸漸，我倆成為無所
不談的知己了。

    「阿雪，別孩子氣了！」電話內陳老師的語氣帶點微慍，「大個女
了，要承擔自己造成的結果。人生是沒有永遠的順境，逆境也有值得欣
賞的地方，知道嗎？」她語重深長，我豈敢再讓她擔心呢！於是我振作
起來，收起了淚水，繼續與陳老師傾談至清晨。

    回想起會考放榜的那晚，如今我只會輕輕搖頭，為自己如斯軟弱而
羞愧。陳老師的一夕話，振聾發瞶，我句句牢記，我知道，當人在最脆
弱無助時，會有許多糊塗的想法，甚至萌輕生之念。陳老師說得沒錯：
「只要明天的太陽還會升起，世界仍有希望的。」當日她陪我一直談至
天邊第一道陽光照臨大地，他要我看那耀眼的金光，因為它代表希望。

    新學期開始了，陳老師亦曾致電給我，問問我的新校生活情況。而
我只是報喜不報憂，因為我不想老師為我擔心。然而一切似乎逃不過她
的「法眼」。陳老師輕輕地說句：「妳要發洩一下嗎？」結果，我還是
將我對陌生的環境和對新人事的不滿盡情的向她細訴。

    她就像能看透我五臟六腑的「X」光機一樣，在她面前我無所遁形，
在她面前我無事不可說，在她面前我毫無保留。她是我敬愛的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