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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C. Wang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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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吟  王立中

   我平日飲食清淡,生活規律,對疾病的抵抗力還行,很少生病。最近溫差變化很大,不少人感冒,我也未能倖免。首先鼻子不通,有點發燒頭痛,整日昏昏沉沉;像是被關在牢籠裡,擺脫不了病魔的肆虐,覺得寸刻難捱。心想沒病多幸福呀!假如有阿拉丁神燈出現,我只有卑微的願望:想即刻痊癒。生病時,我通常少看點書,躺下休息,睡個長覺,等病好再看不遲。
    前些日子,解決問題時有些感觸,定了文題,寫了一段,卻沒材料繼續完成,就擱在筆電裡。平日過於冷靜,思惟飽受壓抑,所以撰稿不易。生病時,思惟比較亂,不像平時那樣甘受規格的限制,故覺文思泉湧,一口氣趕完了未完成的稿子。張先在病中仍能寫出〈天仙子‧水調數聲持酒聽 〉的絕妙好詞,足見病時未必不能產生佳作。按鍵撰稿時,鼻水流個不停,滴在鍵盤上。老花眼不易在白色鍵盤上找水滴;前一滴尚未找到、擦乾,後一滴又緊跟著掉落下來;衛生紙團積滿了半個字紙簍。
   小時候生病意味著不能吃奶油蛋糕,不能出去玩。別人有說有笑,自己卻孤零零地被困在病床上,無可奈何地自我哀嘆,尤其在過年過節生病,白白錯過了吃喝的良機,令人直呼掃興、倒楣;奇怪的是在記憶中這種事似乎時常發生。老年生病的感覺自又不同,大致與陸游〈秋思‧藥畦蔬壟夕陽中〉的心境相似:秋意、失落、感傷、警惕、珍惜,五味雜陳。觀感雖然多少受到身體不適的影響,但也有閒情對人生略作回顧與前瞻。
   昨日是冬,夾衣加外套仍不足以禦寒;今日是夏,穿件夾背心走在太陽底下還覺得熱。午餐後,戶外好天氣,到圖書館看了報紙。回來覺得有點累,頭有點昏,又躺下休息。從五點睡到八點半,醒來病已去了八、九分。看了一個半小時書,不想吃晚餐,只想休息。於是又從十點一直睡到清晨五點。平日有時會失眠,生病時真能睡,一天睡十五小時也沒問題。休息可養精蓄銳,集中火力與疾病作戰;吃完早餐,感到病魔已徹底潰敗,遠離而去;軀體又變成生龍活虎一條龍。二胡曲〈病中吟〉的中後段忽轉輕快悠揚,直上雲霄,想必是大病初癒、如獲新生所帶來的喜悅。
                                (原載於二〇一五年一月三十一日《中華日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