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 C. Wang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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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詞遣字 王立中
友人學機械兼工商管理，寫了一篇論文；題目是〈有助於生產的方法〉。由於文題需在文中多次引用，為了方便讀者閱讀，只好將其簡化為專有名詞：助產法。想想不太妥當；詞字的意義通常以先入為主。「助產」二字已為名詞「助產士」所定型；再想改變根深蒂固的觀念不太容易。想改用「益產法」或「利產法」；若此二者可用，也應有「害產法」與「弊產法」。可是後二者似乎沒人這樣說。而且「益產法」或「利產法」的意義均不及「助產法」清楚。於是他嘆道：「首創『助產士』一詞的人用字以偏概全，以致阻擋了後人靈活運用語言的去路；若能以『接生士』取而代之，定名便恰如其分。」
筆者深度近視，有兩副眼鏡：一副度數較淺，供閱讀之用；另一副度數較深，用來白天看路名或夜晚捉蚊子。度數深的那一副，鏡架粗硬，十分結實，戴時鼻樑稍感沉重。平時將它放置在床頭几上的眼鏡盒裡。晚上在暗中摸索眼鏡時，比較不易踩壞它。有時將它遺留在床，忘了放回鏡盒。筆者好幾次睡於其上，它絲毫未損。這一次可不同：鏡架雖無損傷，卻將一顆鎖鏡片的小螺絲擠了出來。由於孔內螺紋損壞，螺絲無法裝回去。想這麼好的鏡架只因螺紋受損而丟棄，委實可惜；於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送進眼鏡行修理。修眼鏡的技師說：「鏡架的螺絲孔已經沒『牙』了。我找顆長螺絲，裝上後再套上螺絲帽即可。」在眼鏡界用慣的術語在當事人可能不覺新鮮，但對局外人來說卻感到很有趣：這副眼鏡已有二十幾年的歷史，用擬人化的「年老無牙」來形容，不亦宜乎？
又想到簡體字及向右橫書。簡體字的成因乃由於有些字筆劃多，手寫起來費事。現在學生交作業多半用電腦，繁體字與簡體字的輸入手續並無難易差別；簡體字的優勢消失了，欲讀古籍還得學兩套文字，採行簡體字豈不是多 此一舉？其次談向右橫書。在電腦時代來臨前，除科學書籍外，中文印刷以直書為主，電影字幕的樣式是向左橫書，這樣的書寫法除了寫毛筆字容易弄髒衣袖之外，並未感到不便，看起來也不覺不順眼。但自從電腦更新排版作業之後，欲求廣泛運用，配合與外語、公式或阿拉伯數字並排，向右橫書乃大勢所趨；專家尚未來得及提出變革方 案，亦未經公民投票表決，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況下，向右橫書已為網頁、報紙等有影響力的媒體普遍採用。
文化各有其淵源、傳統及歷史，人為的文字改革宜謹慎；但人算不如天算，有關文字的實際轉變說來十分奇妙，常出人意料之外。
(原載於二〇一四年十月二十五日《中華日報》副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