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反腐败观察网站

　　卅三万字的长篇小说“羊的门”（北京华夏出版社去年七月出版，作者
李佩甫）被大陆许多文艺评论家誉为“当年最优秀”的小说之一，但严酷的
事实却是：这本书成了去年“最短命”的出版物。由于中共中央宣传部行文
禁止，“羊的门”今年初已从大陆各地书店的书架上消失，所有传播媒体也
奉命不得再发表对该书的评论。

　　这部现实题材的小说，究竟为何问世未久，便横遭封杀？读者读罢全书，
定会恍然大悟。原因就在于，该书对大陆官场腐败现象的揭露与批判，达到
前所未有的深度，从根本上推翻了共产党干部队伍“为人民服务”、“为理
想献身”的说法。

　　“羊的门”的故事，以河南省豫中平原一个名叫呼家堡的村庄为背景，
塑造了该村中共党支部书记呼天成与出身该村的“□平县”县委书记呼国庆
这两代人的艺术形像。六十岁的呼天成没有受过多少教育，四十年来除了
“村支书”这样的“芝麻官”，也没有更显赫的官场经历。但他读通了中国
社会最重要、最深奥的一门功课：“关系学”。

　　在呼家堡村所属的□平县、□平县所属的“许田市”、许田市所属的河
南省、乃至北京的中央政府，呼天成有数不清的“自己人”。这是这位村支
书以毕生精力编织起来的一张庞大的网。凭藉这千丝万缕，他为该村的经济
发展争得无数优惠条件，使其成为富甲一方、至今仍然顽固坚持集体生产方
式的独立王国。

　　同样靠他在上级机关的无数耳目，他得以抵御或缓解每一场政治运动的
冲击，安然在位四十年。这位“平原教父”平时深居简出、生活朴素，甚至
不近女色，但一旦有事，他的几通电话、一张字迹歪斜的便条，能使堂堂市
委收回成命，能左右各级干部的政治生涯，甚至能把另一村的蔡村长送上刑
场，一枪毙命。

　　比呼天成晚一辈的呼国庆，农民出身、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当代“县太
爷”。他受呼天成的影响，也善于利用关系、打击政敌，只不过道行不深，
“定力”不足，几次因为沉迷女色，或谋略稍逊，被对手打翻在地。他每次
落难，都由呼天成出面搭救，也成为呼天成锤练与考察他的机会。最后一次，
呼国庆因“经济问题”身陷囹圄，削职为民，病入膏肓的呼天成反而认定他
是可用之材，把他召回本村，委以接班的重任，要他继续经营这个平原上的
独立王国。

　　“羊的门”以细腻的描写，掀开了大陆干部贪污、徇私舞弊的黑幕。这
是一种堂而皇之、上行下效、盘根错节、积重难返的腐化。这种弊病在不同
时期表现形式各异，大饥荒中是五个鸡蛋、知青下乡年代是回城的名额、开
放改革时期是几百万元基金。总之，在作者笔下，共产党从上到下已无“清
官”可言，只有大贪小贪、或者贪了以后是否知恩图报之别。正因为每个人
都有弱点、都有欲望，呼天成才得以适时下手，恩威并用，织成那张庞大的
“关系网”。

　　作者李佩甫是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前此已在文坛小有建树。他是乡
土型作家，对豫中平原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知之甚详，早已看破人情世故。
“羊的门”问世后，在文学界引发一场轰动，评论家白烨把李佩甫与写出
“白鹿原”的陈忠实相提并论；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的专家孟繁华称“羊
的门”为“我今年到目前为止看到最好的长篇”；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富仁
则说：“即使没有『羊的门』，李佩甫也是当今文坛一员大将，更何况『羊
的门』相当出色。”

　　从纯文学的角度看，李佩甫在该书塑造的两个主要人物确实有血有肉。
读者很难以传统的“正面人物”或“反面人物”去界定他们，但这种人物的
存在又是绝对可信、且普遍存在。

世界日报　　2000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