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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访谈》中出现不少这类官员,他们的行为,或明显不符合政府的 政策,或露骨地侵犯人民群众的利益,或故意瞒骗上级乃至总理,无论法律 上或道德上,都站不住脚;
但是,面对着脾气颇好的记者,却又硬把无理说成有理,诡辩得让观众 恼火非常。实在辩不过记者了,就干脆来个“无可奉告”。这种人,报上登 的也不少,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像什么公仆。《安徽经济报》说,淮北市市 委书记把这种人称为“痞子”。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称号了。
“痞子”,也即是流氓。历史上这种硬是不讲情理“吃拿卡要”欺凌平 民的人,分别被称为无赖,无业游民,光棍,捣子,泼皮。
《共产党宣言》对这类人的说法是:“流氓无产阶级是旧社会最下层中 消极的腐化的部分,他们有时也被无产阶级革命卷到运动里来,但是,由于 他们的整个生活状况,他们更甘心于被人收买,去干反动的勾当。”由于他 门一无所有,又好勇斗狠,他们确实比较一般的平民百姓更勇于参加到犯上 作乱的队伍中来。在历史上,不少这类出身流氓的开国皇帝。刘邦、朱元璋 当了皇帝之后,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地几乎杀光那些帮他打得天下的开国元 勋,便是流氓本性的暴露。
从《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可以看出,当时说农民运动坏话的人, 有站在革命对立面的国民党右派,也有中派。中派认为,农会的举动未免过 分,有点“乱来”:在土豪劣绅的家里,一群人拥进去,杀猪出谷。土豪劣 绅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滚一滚。动不动捉人戴高帽子游乡, ‘劣绅,今天认得我们!’为所欲为,一切反常,竟在乡村造成一种恐怖现 象。”
勇于、乐于干这类事的,较少属真正的贫雇农,较多的确系痞子即农村 中“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既无土地,又无资金,完全失去生活依 据,不得不出外当兵,或出去做工,或打流当乞丐”的乡村游民无产者。他 们最先起来造地主豪绅的反。在革命中起带头作用;但是,他们的“乱来”
使得中间派也摇头,使革命得不到多数人的同情。类似情况,参加过土 地改革的人大都有所体会:土改访贫问苦伊始,真正苦大仇深的贫雇农仍非 常害怕地主恶霸,首先站出来的往往是当时被称为“勇敢分子”的乡村游民 无产者或二流子一类人物。引导得好,他们可以起带头作用,,把苦大仇深 的贫雇农带动起来,搞得不好,让他们夺取了领导权,他们有可能把土改引 入“左”的邪路,乱打乱杀,逼追浮财,扩大打击面,给后来埋下祸根。 ? 可怕的是,他们一旦与权力结合,成了官流氓也即官痞子,就会带来 更严重的后果.高俅本来是一个“自小不成家业”的小泼皮。只因除了善于 “吹弹歌舞,刺枪使樟,相扑顽耍”等等之外.还踢得一脚好球,一个偶然 的机会被未来的宋徽宗看中,于是竟成了一名掌管军权的殿帅府太尉。他的 活动能量是牛二的几十倍几百倍。梁山泊上的一百零八人,有好几位都是被 他逼上山的。难怪金圣叹说“高俅来,而一百八人来矣”。说宋朝的江山被 宋徽宗、高俅等群小闹丢的,虽不中,也不远矣。
有了这种人,求稳定几乎是一句空话。?
以上说的都是封建王朝的陈谷子烂芝麻。值得研究的是,为什么咱们这 个社会主义社会居然也出了小痞子乃至官痞子?从远处数来,土改中的勇敢 分子有一些人掌了权。合作化之后,经过民主选举和淘汰,有的下了台;但 是,大锅饭又培养出一批偷奸耍滑磨洋工的铁定救济户即新二流子。他们连 生产队的活都不好好干,更不会想到在业余从事什么副业生产赚回几个零花 钱。于是拔白旗拔不着他们,抓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自发势力也抓不着他们。
相反,他们往往是这些批判“资本主义道路”的积极分子,加上能吹会 来事,甚至混来个一官半职,从中捞到不少油水。“文革”一来,最喜欢 “造反有理”
这个口号的,又往往是这种以打砸抢为乐的人物,他们以革命的名义杀 人吃人,抄家自肥。高级点的文痞从抄家中取得恩师的手稿据为己有(康生、 陈伯达等一伙更有目标地抄夺“反动权威”的珍贵文物),低级点的从抄家 中取得大吃大喝的财物。这些人,“文革”结束后被整肃了相当一批;但是, 更难免有漏网之鱼潜伏在咱们的阵营内。气候一到,他们运用从西门庆、高 俅们学习来的手段,吹吹拍拍,上瞒下骗,占据一定的地位,利用手中的权 力为非作歹,破坏生产,敲诈勒索草管人命,甚至同社会上的黑势力相勾结, 用诬陷乃至暗杀的手段阻碍他升官发财的局长、县长、市长。他们已经成为 榨取民财的贪官污吏,危害国家社会的蠹虫。在他们的办公室里,“为人民 服务”的横额被“难得糊涂”之类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所代替,什么共产主义 理想,什么无产阶级先锋队的称号,早已抛弃得一干二净。
这种官痞子,在整个干部队伍里当然属于一小撮;但却是绝不能轻视的 一小撮。有了他们,平民百姓难于安居乐业,最好的政策法令也会被他们弄 得完全变质,除了严加惩处绝不手软之外,必须找寻出一个从根本上消灭这 种人存身之地的措施。
四川文学 1999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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