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與創造--女性主義美學及其他》
文潔華著,香港:人文科學出版社,1996
代序
我對女性主義作品的解讀和感受
文思慧
人類爭取自由的歷史,是破除本質主義的掙
扎。但這一連串艱苦奮鬥的經歷,卻往往不是由掌
握「知識」武器的學者專家去鑄造;相反地,以光
芒閃爍的創新精神和實踐勇氣,去挑戰既定制度所
支撐的「本質」假象的,是真誠生活的普通人,和
少數處於邊緣的異見份子。
究竟「知識」受了甚麼詛咒,會成為合理化壓
抑性制度的工具?--透過本質化(實化)那些制
度下的現象為「自然如此」;又或者問,為甚麼知
識在「客觀化」、「量度化」的趨向中,已成為有能
力把玩量度工具者的禁臠,和進一步排斥異見族群
(斥為「主觀」)的幫兇?答案當然在於知識與權力
的不神聖聯盟,或可說是「知識」份子退縮於「存在
(權力)即合理」的辯護士角色中。但不幸的是,一
旦從「實然」引申「應然」的自然主義謬誤準則成為
慣例,從存有論和知識論上支撐著建制的本質主義
哲學就行情日漲,理直氣壯地持級反批判與反多
元,正常化了「知識」份子的附庸角色。
當二十世紀知識客觀化、量度化、本質化成災
之際,女性主義的確擔當著「知識的解咒」的角
色。一方面,它在理念上探討了新的分類與新的組
合可能--而毋須囿於固有的性別化的世界觀與定
型。另方面,它的理念探究過程,也必須超拔於現
存的治學態度與焦點,尤其要質疑學術建制的價值
觀與取態--苟非如此,它對性別化這種本質主義
取向的批判是不徹底的,因為與有關的知識生產互
相支持著的「權力支配」並沒有被指認出來,故縱
然有「解咒」也是不完整的;甚至可以想像的是,
「女性主義研究」若在不自覺中陷入該等建制的標
準化準則中(例如成為可由現行父權式學術審訂制
度考核其「價值」),則這些「研究」只不過是知識被
重新殖民化的一個明證。
至此今我想起Peter Winch提到一些學者對V.
Havel(哈維爾-捷克著名劇作家兼總統)理念的誤解
(Winch l990,PP.l2-l6)。
他指出:有人強調透過人與理論、語言和意義的曲
折關係、去論證出生活必須要有真誠和勇氣、但這
是因為他們對「道德」的層次拿捏不準或缺乏信心
所致。而哈維爾能夠直指每個人的渲德責任為其真
誠生活的依據、實在極有提點作用。由此而觀,女
性主義者的解咒對象,自不限於知識一事;女性主
義作為理念與實踐上的道德承擔,其實亦必是人性
的解放。
「從學術的內容與過程中,表達出求取人性自
由的掙扎」--我是以這種希冀與心情,去解讀和
感受一本以女性主義為題材的作品的。
*文潔華,現任香港浸會大學宗教及哲學系助理教授
*文思慧,現任香港中文大學教育行政與政策學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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